非常評
  因對槍殺黑人青年的白人警察不予起訴引發的弗格森騷亂,仍在蔓延。據報道,當地時間周二,騷亂已擴散至美國170多個城市。某些游行的隊伍占據了大橋、隧道和主要高速公路。當晚,有44名示威者被警方逮捕。抗議活動還蔓延到了英國,數百人在倫敦市中心游行示威,導致牛津大街一度癱瘓。
  陪審團判決只是“讓法律的歸法律”
  陪審團無法定罪,並不就是受傾向性輿論的影響,從法律實體和程序上看,它並無太大問題。
  弗格森案,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去年曾引起軒然大波的齊默爾曼槍擊案。在該案中,槍殺17歲黑人少年的齊默爾曼也被佛羅里達地方法院判決無罪。這兩起槍擊案具有相似性,被殺的都是黑人,開槍的犯罪嫌疑人也都獲得了有利的法律結果。這種錶面上的法律利益分配結果,牽動了不少人關於種族問題的敏感神經。但這兩起案件,尤其是弗格森案,很難證明大陪審團的法律結論與種族歧視有關。
  弗格森案涉及的核心法律實體問題,是法律執行中使用武力,尤其是致命武力的權力和界限問題。在20世紀70年代後期,美國許多大城市的警察局對警察使用槍支進行限制,即僅在被拘捕人表現出致人死亡或嚴重身體傷害威脅的情形下才能使用致命武力。這在“合理必要”基礎上有所收緊。
  以此規則反觀弗格森案,現有證據揭示,威爾遜在執行公務時試圖盤問兩名黑人青年,但他們堵住車門不讓他下車,還用拳頭毆打了他的面部,出於反擊,威爾遜開了兩槍,但這兩槍沒有致命。此後當他開始追擊黑人青年時,布朗突然轉身朝他狂奔過來,因此威爾遜射出致命的數槍。有關事實的焦點爭論是,威爾遜究竟是射向面對還是背對的布朗,這其實就與上述規則有關,如果是背對,就說明布朗並未威脅到威爾遜,反之則可能有威脅。而今60位證人證言存在諸多不一致之處,而物證最終支持警察的敘述。
  弗格森案牽涉的法律程序問題主要是,刑事案件的證明標準是“超越合理懷疑”。大陪審團在此案中可能會依次討論由高到低這些罪名:一級謀殺罪、二級謀殺罪、故意殺人罪、過失殺人罪、防衛過當、執行公務中使用過分暴力等。實際上,即便對於最輕一項罪名,過分使用暴力也依然很難達到超越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
  另外,本案的大陪審團由九位白人和三位黑人組成,白人雖占多數,但由於這個大陪審團並非專為本案而設,而組成比例與當地人口比例有關,具體人選也是隨機選取,同時由於本案的敏感性,大陪審團也經過了長達三個月認真的審理。因此具體審理過程也很難說有瑕疵。
  所以說,現今的判決於法律實體和程序上均無多大問題。當然,威爾遜“無罪”不代表“無過錯”,且在刑事指控中,“極大可能性”也無法給被告定罪——舉證責任在檢方,陪審團無法定罪,並不就是受傾向性報道、輿論的影響,要“怪”就“怪”檢方無法給出“排除一切合理懷疑”的證據。 □仝宗錦(中國政法大學法律學者)
  騷亂主要是美國社會問題的反映
  美國種族鴻溝依舊難消,而弗格森案就昭示著:黑人民權運動又回到了火山噴髮式的周期性振蕩軌道。
  黑人小伙布朗之死,在案發後和大陪審團判決出來後,都引發大面積騷亂,究其原因,就在於它豁開了美國種族衝突的裂口,正如《華盛頓郵報》曾就此斷言的:種族問題在美國猶如一座活火山,“隨時都會爆發”,而弗格森案就是這種種族鴻溝的集中爆發。
  美國的種族鴻溝,可以說是社會頑疾。儘管說從南北戰爭到民權法案,再到非裔總統奧巴馬的歷史性當選,種族歧視似乎已獲改善,但應看到,近年來其族裔間的衝突時有發生。而多數族裔衝突,又發生在警察(尤其是白人警察)和非裔群體之間,這不乏因由。
  《時代》周刊曾就該案刊文說:警察在選擇過度反應的目標時其實並不是那麼在意膚色,而是更加在意一種比埃博拉病毒更加讓人痛苦的特征:貧窮。“貧困”,反映的也是族裔間階層固化的現實。《洛杉磯時報》刊發了一組數據:黑人在財富積累、就業等領域都遠遜白人,大多數黑人仍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美國的白人失業率為5.3%,黑人的則高達11.4%;白人的貧困率只有9.7%,黑人的是前者的三倍。在弗格森鎮,黑人占近7成,9成以上的警察卻都是白人。
  奧巴馬的上臺,曾讓不少人滿懷期待。但6年過去了,族裔分化的狀況依舊存在:黑人的總體失業率仍高於全國水平,黑人社區的社會治安狀況依然不容樂觀。奧巴馬推出的政策中,無論是宣佈支持同性婚姻,還是推動移民改革,最大受益群體都不是黑人。這也導致,過去兩年間,黑人群體對奧巴馬的不支持率增長了近一倍。
  於是很自然,黑人民權運動又回到了火山噴髮式的周期性振蕩軌道。1992年的洛杉磯種族騷亂事件,曾波及全美,造成幾十人死亡,兩千多人受傷,一萬多人被捕,經濟損失達10億美元。弗格森事件造成的傷害和損失,不比它輕多少。
  而美國政府在處理此事上的做法,仍是高壓制暴的執法方式,去種族化的司法處理……一套標準的操作程序,有利於嚇阻想趁火打劫的暴力分子,卻很難對民眾抗拒情緒起到較好的疏解。而在對種族問題的解決之道上,以贏得競選為主要目標的兩黨政治精英們,也大多都不願觸碰複雜、敏感的種族平等問題,更不用說上臺後就此推動大力度的改革了。
  托克維爾曾盛贊美國民主體制“民主政府讓政治權利的理念惠及地位最低下的芸芸眾生”。但不得不說,在當今美國,現實種族問題依然骨感。馬丁·路德·金的夢,也依舊得追下去。 □史澤華(北京外國語大學國際問題學者)  (原標題:弗格森騷亂里的是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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